“艺术社区”期待扶持
——昆明“创库”的困境与机遇
“创库”吸引了众多的国外友人前来观摩学习
北京有“798”艺术区,上海有莫干山艺术社区,昆明有创库。
“创库是昆明的一个窗口,”云大教授、艺术评论家管郁达说,“很多外国人来昆明,不一定要看你的商业楼盘,却一定要去创库看一看。”
云南虽然地处边疆,交通不便,经济落后,但在多元地域文化的哺育下,云南当代艺术在中国的地位却十分突出,在国外也有较大影响,拥有一批足以载入中国艺术史册的重要艺术流派和重量级艺术家。
2000年9月,云南艺术家叶永青、唐志刚、刘建华和策划人林晓东在上海相遇,共同谈到了在昆明创建一个类似上海苏州河仓库的“艺术仓库”的话题。回到昆明后,叶永青、唐志刚即着手寻找这样的空间,最后选定了地处昆明市区西坝路101号的机模厂。
机模厂原先是一家生产机器模具和农用机械产品的工厂,由于生产转型致使数千平方米的厂房闲置,部分工人下岗。叶永青、唐志刚通过与厂方的多次谈判,最终说服了厂方将这些车间和房屋租给艺术家做工作室、设计室以及进行经营画廊、酒吧、餐厅等。
2001年初,唐志刚首先进驻,接着,刘建华、李季、苏新宏、潘德海、孙国娟、曾晓峰等艺术家和设计师先后进驻这里开辟工作室。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,这里迅速形成有30多位艺术家的工作室、4家艺术画廊、2家餐馆、4间酒吧、1家书店、1家文化传播公司、1家羽毛球运动馆和若干设计、影像工作室的综合社区。
创库就是这样诞生的,它是中国最早的当代艺术社区之一,已成为云南当代艺术的标志。对于很多艺术家来说,创库就是云南当代艺术,云南当代艺术就是创库。
创库的困境
今年4月,忽然有传言说创库要拆,地产商要买下这块地方开发房地产。一时舆论哗然,昆明的报纸和电视台都赶去采访。后来产权方机模厂领导出来讲话了,原来不是要拆,是要涨租。
机模厂副厂长吴昆明当年参与了创库租房合同的签订,他介绍说,当初艺术家们是以极低的租金进驻机模厂的,有的只有6元/平方米,而一直以来也只是每两年涨1元/平方米,与周边房租有很大的差距,所以合同到期后,“这个价格不可能维持。”
“听说涨幅是100%,而且合同要一年一签。”诺地卡的艺术总监罗菲说,“我们诺地卡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业机构,我们主要从事文化艺术的推广和交流,这和昆都的那些酒吧不一样,厂方对租金期望值太高了。如果超出我们的承受能力,我们只能选择撤出创库。”诺地卡画廊吧是创库颇有影响的艺术机构,自7年前创办以来,诺地卡便始终致力于中外文化的交流,这里每年接待的外国访客不下几千人,并先后促成20多位中国艺术家到北欧国家交流艺术。
不仅是诺地卡一家有撤出的想法。目前创库有20多位职业画家的工作室,据了解,这些画家只有1/3能够做到以画养画,多数画家还是要靠兼做设计等工作来维持各种开销。如果租金涨到令他们无法接受的程度,画家们就只能搬家了。
机模厂60%的收入来源于创库,并且厂里有那么多的退休、下岗职工需要养活。厂方表示,涨价已成定局,但厂方也认识到,创库所带来的社会效益远远大于经济效益。
“在这个方案中,我们为创库的艺术家作了充分的考虑。”吴昆明说,在涨租方案中,他们将租户分为两个部分:一部分是“创库”的商户,他们的租金将在现有基础上上浮40%,这一涨幅基本已经敲定。而另一部分是艺术家,他们所租房屋的涨幅将低于商户,精英艺术家的房屋租金将比其他艺术家略低。
当代艺术有什么价值
目前就租金问题,机模厂与艺术家们还在商榷中。“这是商业和艺术的一个博弈,”艺术评论家管郁达说,“像北京宋庄那样,出名以后商业就把艺术赶出来了。”
“有远见的人应当认识到,创库这样的地方在昆明,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。所以创库这种地方应当保留下来。昆明要成为面向南亚、东南亚的国际性城市,并不是靠修几条路,盖几座高楼就行了。现在讲要发展软实力,什么是软实力?文化就是软实力。”
“不能把艺术完全交给市场。市场的原则就是趋利,如果只为利益的话,创库盖成商品房可能获利更多,如果那样就没有创库了。政府的力量、商业的力量、艺术的力量,三者应当处于一种互补的均衡状态,谁太强大了都不好。”
艺术是一种别样的观点和看法,也许它不能改变什么,但它的存在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发和思考,这就是它的价值。如果创库没了,昆明的艺术将是什么样的。没有艺术社区的城市何以成为有活力的城市,没有当代文化的大省何以成为文化大省?
“云南文化不是过去完成时,是现在进行时。”诺地卡艺术总监罗菲说,“现在关注最多的是传统文化,传统文化当然需要保护,但传统文化有它自己的根基,它像一棵老树。当代艺术像是野草,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状态,所以当代艺术更需要保护,今天的小草可能长成明天的大树。不要一谈到云南文化就是民族的、历史的东西,当代艺术也是云南文化的一部分。”
管郁达和罗菲都认为,在建设文化社区方面,政府应当有所作为。“政府要引导,不要让资本的力量过分强大,建造许多‘帝都’之类的商业楼盘容易,想要有一个文化的亮点并不容易。”管郁达说,“北京、上海、成都等地在这方面做得就比较好,比如‘798’,北京市政府把它纳入了城市规划之中,要不早就被开发商拆掉盖成楼盘了。”
创库是云南艺术家自发形成的艺术社区,一直处于一种比较脆弱的状态,缺乏政府的引导和保护。罗菲认为,昆明的艺术社区需要规划和管理,像北京上海那样,纳入城市规划,有指示牌,有公交站牌,成立管委会。“有了规划就比较稳定,不会那么飘摇和脆弱了。”
这也许是一个契机
“如果创库不存在了,有两种可能性。”画家和丽斌说,“一是艺术家和艺术机构分散开来,集中的社区就消失了,这是一种可能,更可能的是会出现一个更大的社区。创库其实太小了,容纳不了多少人,已经饱和了。”
目前创库总占地面积为11亩,建筑面积约5000平方米。创库在刚建立两年后,就已经人满为患,没有了多余的工作室和经营空间,有时候搞一个几百人参加的活动就显得非常拥挤,也没有停车的地方。所以近年来,在昆明的其他地方也出现了一些小的艺术社区,如麻园的轴承厂、黑林铺的东风厂。
云南的艺术社区都是无意识或自发形成的,自觉地设计与策划的成分很少。和丽斌认为,商业与艺术并不总是对立的关系。在商业社会,艺术当然是有价值的,而且有很高的价值,就是开发房地产,艺术社区也比其他社区更有特色。总的来看,艺术与商业的结合越来越密切了,这是一种双赢的关系。
“靠艺术社区的房租来赚钱,在昆明来说这是不现实的,昆明没有像北京、上海那么大的艺术品市场。”和丽斌说,“艺术社区的价值在于它可以引发文化创意产业,这是一块很大的蛋糕。北京、上海都有企业在参与建造艺术社区,用极低的价格租给艺术家,甚至免费,营造出一个好的艺术社区,然后以相关的文化产业赚钱。”
所谓文化创意产业,就是要将抽象的文化直接转化为具有高度经济价值的“精致产业”。换言之,这就是要将知识的原创性与变化性融入具有丰富内涵的文化之中,使它与经济结合起来,发挥出产业的功能。显然,这是一种使知识与智能创造产值的过程。
创库至今已举办过两届“创意集市”,创意集市提倡创造性,艺术生活化,实用化;集市内容包括——原创设计或手工制作之未知物品,旧物改造,玩具,插画……参加过的人告诉我:“非常有趣、非常好玩、非常原创!”
这其中有没有创意产业呢?
“艺术社区的危机其实是一个信号,”和丽斌说,“有远见的机构和企业会抓住这个信号,这也许是昆明当代艺术社区发展的一个契机。”
记者采访中了解到,已经有企业有意向在昆明创建艺术社区,目前正和一些艺术家接触洽谈。为了保守商业秘密,艺术家们并没有告诉我这家企业的名称。